第(1/3)页 此刻的赵光义,已然被连番噩耗逼入极端紧绷的状态。 御帐之中,军情文书堆积如山,传令兵进出不绝。 而他却始终紧盯着那幅被反复修改、早已失去意义的阵势图。 在试图用一次又一次的指令修补正在全面崩塌的战局。 他自信于“中枢调度”,坚信只要各部依令行事,哪怕局部受挫,仍可凭整体调控挽回败势。 于是,他对东路军下达了近乎苛刻的死命令—— 不惜一切代价原地死守,无论付出多少伤亡,也要牢牢拖住辽军主力锋芒。 只要中、西两路能够持续推进、打开局面,待胜负天平稍有倾斜—— 便可立刻抽调兵力回援东路,完成他设想中的“合围逆转”。 可这终究只是纸上推演。 现实的残酷,很快便将这一切击得粉碎。 东路军已被逼入真正的绝境。 正面,是辽军轮番冲击的铁骑锋线;两翼,则时刻承受着游骑突袭的巨大威胁。 更致命的是,补给线早已被切断,粮草断绝,箭矢紧缺—— 将士们只能靠着削减口粮、拆卸破损器械勉强支撑。 白日血战,夜里不敢合眼,稍有松懈,便是全军覆没。 整整二十余日,东路军靠的,早已不是军令,而是意志。 然而,当期盼中的援军始终未现,疲惫与绝望终于压垮了最后一道防线。 辽军发起总攻之时,宋军阵脚顷刻崩散。 撤退命令仓促下达,士卒蜂拥而逃,渡河之际更是混乱不堪—— 有人被同袍挤落水中,有人被追骑射杀岸边,溺亡与惨叫交织在一起。 短短数日,这支原本被视为宋军中坚的东路主力,伤亡竟近半数。 消息传回中军大帐的那一刻,赵光义面色骤然惨白。 东路军的溃败,不只是兵力损失,更是彻底击碎了他对局势的最后掌控。 他开始频繁改令,前后矛盾,心神大乱,却又无力真正挽回败局。 最终,他只能被动收缩战线,下令中、西两路各自撤退,试图保住尚存的兵马。 然而,这一切,早已落入萧太后的眼中。 这位久经战阵的辽国统帅,对战机的嗅觉近乎本能。 宋军一露退意,她便立刻调集精锐,果断分兵追击—— 意在趁其阵型未稳、士气低落之时,狠狠补上一刀。 中路军反应尚算迅速,撤退果断,不再恋战,弃城弃地,一路疾行,如同疾风掠地,最终在重重围追之下勉强脱身。 可西路军,却没有这样的运气。 这一支兵马,正是由杨业统领的主力部队。 辽军压境如山,骑影蔽野,稍有迟疑,便是万劫不复。 更何况,西路行军路线本就险峻,山谷狭窄,退路有限,极易被截断围歼。 偏偏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,赵光义却忽然生出了“仁政”之念。 他开始强调百姓安危,认为即便战事不利,也不能弃民而去,下令西路军配合迁移沿途百姓,确保平民撤离安全。 命令传至前线,看似仁慈,实则残酷——迁民,意味着放慢速度,意味着主动将自己留在辽军刀锋之下。 扛时间的人,已经被选定。 第(1/3)页